一款月饼引发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据悉,小杨哥和他的三只羊团队的主播强烈推荐的“香港美诚月饼”,不仅自称为香港品牌,还在包装上与著名品牌美心月饼极为相似,在一个月内便销售了5000万。
经过多方调查,发现该品牌在香港并没有实体店,其实际运营公司为广州的一家企业。随着舆论的发酵,美诚月饼的产地、质量等多个方面受到广泛质疑。
然而,9月19日,包括“三只羊网络”和“疯狂小杨弟”在内的多个三只羊公司旗下账号在停播两天后重新开始直播。直播间的评论区显示“主播已设置仅粉丝可以评论”。
三只羊的全面复播再次引发了网友的争论,许多人在社交媒体上质疑:“到底是谁在购买”。
小杨哥一直以来通过提供低价白牌产品,赢得了下沉市场的青睐,成为粉丝数量最多的平台博主之一。盐财经记者注意到,在今天下午3点,“三只羊网络”的直播间在线人数达到了1万人,直播间内的粉丝纷纷留言支持:加油。
直播期间,小杨哥不断强调这款月饼是来自香港的高端品牌,内含黑松露,由米其林大师精心调配。在直播间里,消费者只需支付169元便能购买到三盒。他特意对曾志伟说道:“在香港,这款月饼的线下售价可是700元一盒。”
听到这些话,曾志伟显得有些困惑,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不少网友随后揭露,声称“拥有悠久历史”和“香港知名品牌”的“美诚月饼”,实际上产自广州和佛山。多位代理商和网友表示,该品牌在香港并无实体店面。随着消费者进一步探究,越来越多的质疑浮出水面。
消费者对该品牌的虚假宣传表示担忧,部分用户尝试申请退货却被拒绝。美诚月饼的客服回应称:“因月饼属于季节性特殊食品,不支持7天无理由退换货政策。”
在三只羊的直播间购买月饼的消费者同样面临退款困难,这一情况引发了对三只羊“缺乏售后服务”的更多批评。小杨哥在随后的直播中回应,表示公司有三道售后流程,否认了缺乏售后服务的指控。
不久之后,9月14日晚,三只羊直播间紧急下架了美诚月饼。两天后,网友发现“美诚礼淘宝旗舰店”也已撤下所有月饼商品。
在9月15日的香港小姐决赛现场,有记者提到此事件。当“月饼风波”一词刚一提起,曾志伟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随后他假装没有听到,迅速放下话筒离开现场。
随着舆论持续发酵,三只羊总部所在地合肥与美诚月饼实际生产地广州的市场监管部门开始介入调查。
在同一天,合肥高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指出,针对三只羊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涉嫌“误导消费者”的行为,已正式立案,并将依据调查结果采取相应的法律措施。
9月18日,广州市花都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布声明,介绍广州美诚食品公司作为一家食品贸易商,已获得营业执照并完成预包装食品的销售备案;而广州美诚科技公司则拥有食品生产许可证,其生产流程和管理体系均符合相关规定。
关于商品的使用和委托关系,香港美诚食品集团授权广州美诚食品公司使用其商标,后者再委托广州美诚科技公司进行加工,产品的包装和宣传均标注为“香港美诚月饼”。
通报还指出,目前未发现违法行为,但已向直播平台所在地的市场监管部门及相关公司注册地的监管部门发函,请求协助调查,具体情况仍需进一步确认。
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的李泽瑞律师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三只羊可能因涉嫌虚假宣传而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可能需承担“退一赔三”的法律责任。同时,如果被认定为广告发布者,可能会面临广告费用的五到十倍罚款,严重情况下可能面临吊销执照。如果被判定为经营者,还将面临一到十倍的违法所得罚款及停业整顿,并需承担巨额赔偿责任。
越来越多的粉丝正在流失于小杨哥的直播间。根据第三方数据平台“灰豚数据”的统计,“疯狂小杨哥”的直播间在过去7天内失去了130.1万粉丝,30天内减少了276.7万,而90天内则减少了近400万粉丝。
不过,自事件曝光以来,已经过去接近一周的时间,“三只羊”除了拒绝进行退款外,并没有提供任何正面的回应。
盐财经的记者就此次“月饼事件”向三只羊公司的多位员工进行了核实。一名市场部员工表示对此事件不太了解,而另一名行政部员工则表示“我们在等待官方的通知”。
此外,盐财经记者也尝试联系了三只羊的CEO杜刚以获取对此事的回应,但截至稿件发布时,对方尚未作出任何回复。
在2022年9月,小杨哥的直播间里一款洗发水附赠的吹风机被曝光为无强制3C认证的“三无”产品。对此,小杨哥团队仅是简单否认了销售该吹风机的事实,但并没有给出进一步的解释或回应,事件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同年11月,小杨哥推广的金正破壁机和绞肉机被指控功率虚标,实际使用效果与宣传严重不符。然而,小杨哥方面始终未对此事作出正式回应,导致消费者的疑虑依然未能得到有效解决。
进入2023年11月,小杨哥在直播中展示了湖北鲜多裕公司的牛肉卷,声称这是原切牛肉卷。近期,武汉市青山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查实该产品为拼接肉,并对供货商处以50万元的罚款。
在今年的“3·15晚会”上,央视对安徽的三家预制菜企业进行了点名批评,指出它们使用未经严格处理的槽头肉来制作梅菜扣肉预制菜,产品中含有大量的淋巴肉和甲状腺。随即,著名维权人士王海迅速发表声明,指责小杨哥曾销售过这些公司的产品,并要求其在直播中进行“退一赔十”的处理。
在“3·15”前夕,一些机构联合发布了《直播带货消费维权舆情分析报告(2023)》,该报告对17位主播的维权舆情数据进行了研究,结果显示,疯狂小杨哥的维权舆情占比达31.30%,位列第二。同时,他以32.123亿的收入成为2023年网络主播收入的冠军。
小杨哥的丰厚收入,主要源于白牌产品的销售。
他的目标受众主要为三线到五线城市的25至35岁“小镇青年”,这些消费者对价格非常敏感,注重性价比,因此低价商品非常符合他们的需求。为了迎合这一市场,三只羊专注于低价白牌产品,并迅速在下沉市场中站稳脚跟。
为维持这一低价策略,白牌产品成为三只羊直播间的首选。此类产品不需要依赖线下店铺或长时间的品牌积累,只需通过直播和促销活动即可迅速提高知名度和销量。
尽管这种模式带来了可观的销售业绩,但白牌产品的生产成本通常较低,质量控制难度大,容易引发虚假宣传和商品质量等问题,从而埋下了售后服务的隐患。
此外,三只羊强大的流量带货模式也加剧了这些问题。小杨哥的团队凭借庞大的粉丝基础,在与品牌商谈判时占据优势,常常要求提供“全网最低价”,以最大程度吸引消费者。然而,过低的价格往往导致生产方在成本上做出妥协,从而引发质量问题。
因此,“月饼风波”看似是问题的集中爆发,实际上是长期积累问题的压垮之举。
除了小杨哥之外,其他大主播的翻车事件同样频繁出现。
在9月11日,罗永浩的“交个朋友”直播间因销售“芬迪卡萨月饼伴手礼”而受到消费者的质疑,原因是涉嫌品牌造假。对此,罗永浩及其团队立即采取措施,暂停了该商品的销售,并承诺“退一赔三”,罗永浩本人也公开致以歉意。
以真诚和博学受到众多“丈母娘”喜爱的董宇辉,近期也遭遇了一些麻烦。他与导演陈思诚、作家李娟的访谈引起了广泛争议,许多网友对他表达了不满。他自己也承认:“这两天收到了很多私信,骂我的人不少。”
不仅是董宇辉,像“太原老葛”因被指控诈骗900万元而引发风波,“美妆一哥”骆王宇因打假事件退出网络等,粉丝超过2400万的“东北雨姐”也因摆拍问题受到指责。“猫一杯”、“空空日记”、“七颗猩猩”等一系列主播各自面临争议。
大主播频频出事,整个行业的发展趋势也令人担忧。
根据星图监测的数据,今年“6·18”购物节期间,综合电商平台及直播平台的总销售额为7428亿元,而去年同期为7987亿元,同比下降近7%。这标志着16年来首次出现销售负增长。
随着市场由增量竞争转向存量竞争,顶尖主播之间的竞争愈发白热化,纷纷使出各种手段在短时间内实现盈利,甚至有人不惜走上售假、诈骗和虚假宣传的道路。
小杨哥可能早已察觉到这一危机,并积极拓展自己的商业帝国,力求在更多领域有所布局。
天眼查的数据显示,目前三只羊企业家族拥有37家公司,涵盖传媒、影视、电商等多个业务领域。张庆杨(小杨哥)与张开杨(大杨哥)共同控股的合肥领头羊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实际控制近50家企业。
自去年起,小杨哥在直播中多次表达“想要退居幕后”的想法,工作重心也随之发生了调整。
今年2月,他仅进行了一场直播,首次未能跻身短视频直播带货榜前20名。3月时,他在直播间表示,2024年将更多地参与娱乐直播,减少带货活动,重点关注娱乐直播、电音节、音乐节以及影视项目,同时计划发展线下实体店等业务。
4月中旬,三只羊集团推出了名为“三只羊剧场”的账号,开始持续更新自制短剧,首部作品《傅爷,你的替嫁新娘是大佬》总播放量超过8000万,但反响一般,并未进入前20名的榜单。
小杨哥也将目光投向了备受关注的海外市场。
自今年以来,三只羊陆续在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启动了带货直播,并同时推出了直播切片授权的业务。
在8月底,三只羊的香港分公司正式开业。当晚,小杨哥与曾志伟联合进行直播,仅用3小时就让曾志伟的直播间销售额突破了亿。然而,一块小小的月饼,让小杨哥与曾志伟陷入了信任危机。
正如月饼事件所揭示的,流量与扩张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尽管小杨哥在资本运作和商业布局上频频发力,却在诚信和品质的基本问题上遭遇了重大失利。无论是继续前进,还是停下脚步反思,小杨哥的未来将取决于他能否在这场舆论风暴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将短期流量变现与长期品牌信任重新结合。
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考验,也是整个直播带货行业面临的必然挑战:在追求快速致富的过程中,如何重新定义稳健而持久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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